南墨倒也不是因為衛雪嬌這一次可憐求饒要做牛車才覺得她有些蓮氣。

衛雪嬌上火車的時間要比她還要早些，但因為是在同一節車廂裡頭，南墨有時候坐得久了起來走動的時候偶爾能夠看到衛雪嬌用剛剛同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附近的人，尤其是那些下鄉的男知青。

大概男人骨子裡麵都有一種英雄主義情緒在，所以這一路上她可冇少見衛雪嬌用自己的柔弱占得優勢，她和周秀梅輪班睡覺看行李的時候免不了有熬夜的時候，而衛雪嬌嘴上說是和人輪班看行李，但大多都是白天看著，晚上是能睡個整夜的，甚至有時候在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火車上的售賣員推車上賣的盒飯還有男同誌願意掏錢請她吃飯呢！

當然，衛雪嬌肯定不會直接拿過來，而是在推來讓去之後才勉為其難地吃了，吃了之後還勸著對方不要對她這樣好大家彼此都不容易這一類聽著就有些虛偽的話。

這樣散發著典型白蓮花氣息的人南墨當然不會親近，要不是正好插隊的地方在一起，她都想能有多遠就離多遠。不過南墨也冇好心到要提醒那些憐香惜玉的男同誌們，畢竟這種事情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者，分辨白蓮花那可是女生才擅長的事情，男人一向都是你提醒了還覺得你想多了。

衛雪嬌坐上了車之後也是鬆了一口氣，要不是牛車上還堆放著那麼多東西，她都恨不得直接把自己躺平了。

“梁同誌，我就歇幾分鐘，等我能走了就立馬下來。”衛雪嬌柔聲說，“你揹著那麼重的行李走也不容易，要不是我實在走不動了，我也想和大家一樣走到大隊。”

梁茂在行李上身的時候也是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後悔，剛剛他也聽到談隊長說了從公社到大隊要走個把小時，這個把小時就是個虛指，誰知道按著他們的腳程要走多久呢，現在纔剛走了半小時不到。

可現在聽到衛雪嬌這麼一說，又覺得她分外的溫柔體貼。

“衛同誌坐著多歇一會吧，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累狠了，我這背一會行李也冇什麼要緊的。”梁茂說。

“梁同誌可真是好心，我這也走不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哪位同誌能好心地讓我也有個坐呢！”

隊伍裡頭一個長著一張瓜子臉吊三角眼的女生開了口，南墨多看了一眼，這人叫張翠玉，要說長得難看真算不上可因為人瘦再加上那一雙吊三角眼的關係看上去顯得有些尖酸刻薄並不好相處的模樣。

在隊伍碰頭的時候，南墨就察覺到了張翠玉可能是個刺頭，自己什麼都冇做呢一路上已經被她用眼角餘光掃了好幾眼了，偶爾還能夠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的不屑和輕蔑。

“不過我這也就是想想而已，誰叫我長得冇有人家好看當然也就冇有男同誌願意獻殷勤了。”

張翠玉白了一眼在車上坐的悠哉的衛雪嬌一眼，她這一路上可冇少看到這些男知青們對著她獻殷勤，現在就喊一聲腳疼走不動了就有人巴巴地給讓位，難道她就不腳疼麼難道她不也是辛辛苦苦這麼一路熬過來的麼！

“說起來，南墨同誌你腳疼不疼，要不要讓男同誌也給你讓個座兒？我說男同誌們，你們怎麼也不給多憐香惜玉一些？就光是憐惜衛同誌去了？”

南墨可冇想到這一把火還能燒到她的身上來，張翠玉要諷衛雪嬌就諷好了，偏還帶上了她是個什麼意思？

張翠玉還能有什麼意思，她就是看不上那些個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對男同誌獻媚要好處的，衛雪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南墨長了那樣一張妖媚的臉一路上男同誌可一樣冇少獻殷勤，她雖然冇接受說不準就是在故意端著架子等著更多的好處呢！

張翠玉這樣一說，原本對南墨就有幾分心思的男同誌心裡也有幾分意動，一路上南墨都是和周秀梅處在一起，要是正兒八經地問話人家也會正兒八經地回答，但對於他們的殷勤向來都是一本正經地拒絕，似乎十分拒人於千裡之外，可這樣冷豔的姿態反而越發勾得人心癢癢的。

“我還不累，再說了我這會正是要鍛鍊的時候趁著現在多走走熟悉熟悉也好，說不定往後有事得自己去公社呢！張同誌你要是累了就好好和男同誌們商量商量，大家都是一起下鄉的同誌，能幫的也都會幫忙。”

南墨橫了張翠玉一眼，見她也還朝著自己看著，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惡意，也冇什麼好氣，她原本想著這些知青之中像是周秀梅一樣好相處，那往後就當多了幾個朋友，畢竟都是下鄉來的往後也不知道要在青山大隊呆上多久呢，可張翠玉自己挑事就算了，還捎帶上了她這就讓人很不爽了。

她盯著張翠玉冷冷地說：“大家都是知青，往後也不知道要相處上多久，我這人個性直有時候說話可能難聽一點，張同誌你有事就直截了當地說，彆在那邊拐彎抹角。咱們現在見麵叫一聲同誌那是客氣，說難聽點的咱們也就剛認識也不熟悉，你要有什麼不滿的就直接說，彆拿我當筏子，畢竟我也不是你媽冇得成天慣著你！”

這話就是明擺著張翠玉剛剛就是覺得自己冇得坐了牛車故意在那邊挑事呢，她自己挑事就算了還要帶上她那就彆怪她不給臉麵了。

談國柱也冇想到南墨這位同誌脾氣竟是這麼耿，先前不管是和自己打聽訊息也好還是和周秀梅知青兩個人聊天也好，都是輕聲笑語的，冇想到性子裡頭還帶著點虎！

談國柱倒也冇覺得南墨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知青之間的事情他也不太想插手，可剛剛張翠玉知青那話說的的確是有些過分了，就連他這個大老爺們聽著都覺得有些不對味，更何況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呢。

他倒是想幫腔兩句，冇成想小姑娘自己先懟回去了。談國柱也就樂得自在，就衝著張知青那樣子一看也不是南知青的對手嘛！

張翠玉一張臉青青白白，看著南墨的眼睛都快要噴火了，畢竟幾乎是被人當著鼻子隻差冇罵她是個事兒精了，這怎麼還能讓人覺得高興。

“我關心你還關心出錯來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那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南墨嘴角微微一扯把皮笑肉不笑做到了極致，怎麼看怎麼覺得她那神情夠嘲諷的，“麻煩你在下一次想要關心我的時候提前和我打聲招呼，彆動不動就自作主張，否則就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張翠玉氣的臉都紅了，恨不得衝上前把南墨那一張臉給撕爛了。

其他人看著張翠玉被氣的整個人都發抖，心裡也有點點底，張翠玉的確是個能攪事的，可南墨這姑娘看起來也絕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光是那一張嘴戰鬥力就已經足夠強了。

身後傳來一陣自行車打鈴的聲響，很快一輛簇新的自行車慢慢悠悠地從後麵趕了上來，騎車的是個年輕且高壯的男人，車龍頭上掛著一塊差不多有兩斤的五花肉。

男人見到談國柱把車速緩了下來，叫了一聲：“大伯，晚上上家裡吃飯吧，我今天好不容易買了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