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夜,水漾漾,波粼粼。
這或是她許清蘊,在許家過的最後一個團圓夜。
她娘早逝,她雖生得一副好容貌,卻事事由不得己,嫡母前幾日做主己敲定將她贈與那陳氏老叟做妾。
庶女的命運從由不得自己,被上位之人隨意決定了命運,或嫁於世家庶子,或作為陪嫁隨嫡女出嫁。
再或,如她一般,被送於當朝達官顯貴以便家族拉攏權勢。
整個許氏家族嫡支並旁支的庶女加起來甚多,許清蘊不過是家族用來謀利的其中一顆棋子,可隨意糟蹋。
陳氏老郎君年老色衰,她不過剛及笄一年,才滿十六歲。
她容貌不凡,身嬌體媚,一顰一動皆是春情,她這般絕色,怎甘屈身於一年過中旬的人。
她也想要這世上頂頂好的郎君,出身是庶女又如何,她都那麼努力地活著了,哪怕是被人叫做狐媚,她也要拚一把。
她原先隻勾引了禦史大夫嫡子容小郎君,這人清冷高潔,並不著當,看不上她卑微庶女,虛與委蛇的樣子。
眼看離家的日子越來越近,許清蘊再也坐不住了。
她想前些日子自己在家宴偶然見得的雲家那天上仙一般的人物的雲生,那般人人稱讚的豐神俊朗,心中有了謀算。
她打聽到他的行蹤,一路偷偷跟隨那人來到春情園,她躲在樹梢邊,偷偷瞧著園中的白衣郎君。
他身姿挺拔,雲淡風輕,折下一桃花。
侍從候在園外,郎君在月下,更顯不凡。
髮絲如墨竹,劍眉如鋒,月光灑落在他肩上,陰影交錯下,隱約可見他高挺鼻梁,還有潤如春色的薄唇。
雲家郎君果然如天上皎月,好生俊俏。
雲家嫡係裡雲生乃是唯一認定的嫡長子,早早入了仕,前途無量,京中貴女無不傾心於他。
許家與雲家素來交好,是以她父親許慎收了雲生為義子。
這般天人之姿,家世斐然之人,她儘要攀上一攀。
她是許氏旁支庶女,平日裡無緣接觸嫡脈郎君,哪怕他在許家求學。
雲家叁郎雲生身份貴重,是雲氏家主精心培養的嫡孫,聽說還是雲氏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他年少成名,驚豔絕世,才華斐然,素有謙謙君子之名更是讓人羨豔。
關鍵是性情溫和端方,與他相處過的女郎,都稱其言行得體有禮,使人如沐春風。
雲家嫡支有西位郎君,隻雲生的生母早逝,且他溫潤如玉,許蘊清心下一盤算,這應當是個好拿捏的郎君。
她一身素衣狀似柔弱無害,滿臉春色,髮髻微散,營造出破碎美感,裝作無意朝園中緩步走去。
“敢問這位姑娘是何人?”
離留春園還有數十步遠,有一美婢走過來攔住了她。
這婢女許清蘊識得,是雲生身邊的思蓮,乃是一等女侍,伺候他良久,威嚴極高,打理公子院中事務,許家庶女們見了也要叫一聲“思蓮姐姐”。
許清蘊微睜著她那雙澄澈的眼,圓潤而有玉,怯生生地攥住衣角說:“思蓮姐姐,我是許家大房的六姑娘,我有事……想向雲生郎君回稟。”
身為隨侍婢女,思蓮見多了打著各種由頭,藉機攀附嫡公子的心機庶女,何況觀這小女郎生得好顏色,太過風塵,思蓮隻想速速將人隨意打發了。
正要開口,隻見白衣郎君緩緩走了過來,溫聲囑咐:“思蓮,讓她過來。”
聲音淡如溫玉,隱含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玩味。
思蓮聞言,驚詫地看了王嫄一眼,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清蘊靈動的眼波一轉,乖巧移步過去。
王珣打發了幾婢女,在石桌前坐下,注視著她,眉眼似笑非笑:“說說,你有什麼事?”
他眸中神色略帶戲謔,王嫄遲疑,試探問道:“郎君認識阿蘊?”
“聽容二提起過你。”
雲生淡淡笑了下,語氣聽不出是誇是貶:“冇想,許家還出了個膽大不怕死的女郎。”
許清蘊臉微紅,低下了頭,似乎羞愧難當。
當朝寒門皇權勢微,世家大族操縱朝政,其中以雲氏和容氏兩大家族最盛,許家其次。
雲氏和容氏兩家更是並列世家之首,是士族中最高貴的門戶世族。
他們的嫡出公子,地位身份那是比皇族裡的皇子公主還要貴重。
連慶明帝嫁公主於容氏,還要陪嫁東遼兵權,女兒才能入得容家門。
她一小小庶女,私自勾引容氏嫡子,被人拖出去亂棍打死,許家都不會說二話。
還好容二郎麵冷心善,並未與她斤斤計較。
許清蘊上前曲膝跪在王珣跟前,作誠懇之態,惶恐道:“冒犯容二公子,誠非阿蘊所願。”
垂首低眉,烏黑細柔的秀髮半掩麵容,她纖睫微顫,香腮如雪,聲音輕輕的、柔柔的。
“隻是家族要將阿蘊送給陳家五十多歲的老郎君做妾,我一妙齡女郎心中不願,百般無奈,纔想去求容二公子庇護。”
見雲生不驚不動,不出一言。
許清蘊暗自狠掐嫩肉,疼得眸中泛淚,方纔抬頭,淚眼盈盈地望著眼前人:“阿蘊什麼都冇有,母親早逝,又是庶女不受看重,唯有這副身子還能看,還能用……”說著身子前傾,一對沉甸甸的**想往他腿上蹭。
雲生不動聲色地移開腿,淡聲問:“多大了?”
許清蘊抽噎一下,悄生生地望著他,可憐巴巴:“及笄一年,剛滿十六。”
“看著還小。”
雲生勾唇,露出一點笑。
許清蘊知他說的是自己長相幼嫩,啟唇輕輕反駁:“阿蘊不小。”
大著膽子將胸前的首挺挺的**又貼了上去,抵在他膝頭,她衝雲生眨了眨眼睛,佯裝羞怯:“雲生哥哥,我、我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