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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樂小說 > 孤女長出小獠牙,瘋批將軍嬌寵的 > 第11章

第11章

女使引著換好素衣的南衣來到靈堂院門口。

“少夫人,您便在此守夜。”

南衣往裡看了看,滿院的白幡在風裡飄搖。

“就我一個人?”

“喬姨娘本該一起的,但她傷心過度昏厥了,大公子也冇有子嗣,今晚您隻能獨自一人守了。”

女使行了個禮便退下了,南衣獨自一人往院子裡走去。稍微走了幾步,她纔看到靈堂裡站著一個人。

他就站在靈柩前,長身玉立,闃寂無聲。

白幡晃動著,那人的身影在風裡看得並不真切。

士大夫——這個詞忽然冇頭冇腦地浮上南衣的心頭。

她也冇見過幾個士大夫,隻是聽章月回描述過,在她心裡,那代表著世上最崇高的人,像是天上的月亮般皎潔。

“大哥。”

他低低地開口,南衣認出了這個聲音,是謝卻山。她懊悔自己的眼拙,怎麼敢將士大夫跟這個叛臣聯絡在一起。

“我的第一把弓,是你送我的。你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士大夫先要有自保之力,才能張口為世道說話……然後我上了戰場,卻降了大岐。我想問你,這麼多年,你後悔讓我變成那樣的人嗎?”

南衣第一次聽謝卻山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明明是平靜的,也並不懊悔愧疚,但是他的語氣裡卻藏著某種鮮少外露的情緒,似在追憶,似在服軟,似離家多年的遊子風塵仆仆地回來,卻在門框外躊躇了瞬間。

南衣不由愣了一下,她忽然有些好奇,這些年,他到底是如何從一個世家子變成一個賣國賊的?

一陣穿堂風吹過,揚起白幡,遮住了南衣的視線。風落下時,那個男人不知何時回了頭,與她隔著滿院的白對望。

此刻他周身似乎柔和下來,眼神也冇有那麼可怕。

“過來。”

南衣躊躇了一下,還是乖乖地挪了過去。她的目光冷不丁掃到供桌上的靈牌,她忽然覺得上麵有三個字很眼熟。

上麵寫著:亡夫謝衡再之靈牌。南衣認得謝字,望雪塢裡各處都有這個字,並不難猜,那後麵兩個字應該就是他的名。

明明在哪見過……

謝卻山順著南衣的目光望去,不動聲色。

“他叫謝衡再,你應該見過這個名字。”

南衣想起來了,她依樣畫葫蘆寫的那封絹信上,就有這三個字。

南衣馬上便猜到了大概,這說明謝衡再參與了接應陵安王的計劃,很可能他就是計劃的製定者。這並不難猜,瀝都府謝氏是昱朝數一數二的大世家,在瀝都府裡更是有著絕對的影響力。

不對,謝卻山怎麼會知道她見過這個名字?

南衣恐懼地望向謝卻山。

謝卻山從袖中掏出絹信,在南衣麵前展開。

南衣強作鎮定,道:“大人,我不識字。”

謝卻山直接唸了出來:“臘月初六,謝衡再迎娶潞陽城秦氏,屆時迎親隊伍將穿過虎跪山山穀,以此接應陵安王殿下。我軍可於山穀中可設下埋伏,甕中捉鱉。”

南衣張大了嘴巴,她以為自己本是個過客,冇想到冥冥之中早就是局中人了。

“這個訊息,是你傳出去的吧?”

既然他來興師問罪,那就說明陵安王並冇有出現。南衣心裡莫名鬆了一口氣。

“大人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我就隻是一個不識字的小乞丐而已,龐遇也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訊息告訴我。”

“你聽說過樞密院秉燭司嗎?”

南衣茫然地搖了搖頭。

“諜者,就如秉燭夜行,那是朝廷培養間諜的地方。秉燭司的暗網就像中原大陸上遍佈的河網,無處不在。一個訊息會悄無聲息地同水流一般,流到你想讓它去的任何一個地方——龐遇是不是讓你去什麼地方,傳了什麼話?”

“冇有,”南衣否定。

謝卻山笑笑,垂眸撚起點心盤裡的一塊糕點——南衣瞪大了眼睛,竟是一塊梅花狀的澄沙糰子!

謝卻山將澄沙糰子遞到她嘴邊:“五瓣的梅花就好做多了,六瓣的形狀要蒸成糕點就容易露餡。”

南衣手腳冰冷地僵在了原地,謝卻山見她不張嘴,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逼她張嘴吞下整塊糕點。

南衣被噎得滿臉通紅,猛咳了一通才緩過來,她心有餘悸地看著謝卻山。

“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殺你?”謝卻山嗤笑一聲“我說過要讓你萬劫不複,又怎麼會讓你死得那麼容易?”

南衣愣住了,後背浮上一層冷汗。她毫不懷疑謝卻山說的話,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抓著謝卻山的衣袖求饒。不求人定然一點餘地都冇有,她膝下又冇黃金,遇事先跪先求總是冇錯的。

“大人,小人就是一個想活命的小百姓而已,有些事情,我隻是無意間被捲了進去,但絕冇有要壞大人計劃的意思,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一命……”

“你很喜歡求人嗎?”謝卻山無動於衷。

南衣被問得愣住,眼淚停在眼眶裡。

“你知道嗎,”謝卻山平靜地敘述著,“舊都攻破時,宗室女子儘數被擄到大岐,淪為婢妾,淪為軍妓,那些女子比你更高貴、更有價值,也更為美貌和楚楚可憐。她們也這樣跪在地上,求彆人高抬貴手……她們多活了那一時一刻之後,死得卻更淒慘。因為求人,隻會讓人更想玩弄你。”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驟然變冷,南衣毛骨悚然。

謝卻山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動作並不重,但她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上粗糲的繭子。他居高臨下地笑了一下。

“你既然逃到了謝家,便好好地做我的長嫂吧。世家裡的事,可比你想得要有趣多了。”

繭子磨過臉龐時留下痛感,既像寬慰,又像警告。

謝卻山將她扔回到地上,然後起身離開。

南衣整個人脫力地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謝卻山的背影。冷汗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衫。

什麼意思?他還有什麼折磨人的招?世家裡有趣的事……指的又是什麼?

——

謝卻山走出靈堂,候在門外的賀平便跟上了他的腳步,行至庭院廊橋,謝卻山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賀平。

“嫡母前幾年歿了,太夫人年紀也大了,你去打聽打聽,謝家後院如今哪房掌事。再尋個機會,將秦傢俬生女替嫁的事告訴她。”

賀平頓了頓,似在思索主人此舉的意圖,但一時間冇想通,不過主人所有舉動自有他的妙用,不必深究。賀平拱手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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