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二十一歲啊……”趙弈竹委屈地對來接她的兩位陰差說道:“兩位大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女兒剛滿三個月這天晚上,趙弈竹哄睡了寶寶,自己也累得不行。
她看著睡在另外一頭鼾聲如雷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用腳捱了挨他。
“霖哥哥,快起來,我渴了,去幫我倒一杯水。”
“呼嚕……呼嚕……”迴應她的是一陣更大的鼾聲。
雖然隻是在一起才一年多,但是這個男人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放什麼屁。
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她隻好輕輕放下寶寶,躡手躡腳去他那頭的床頭倒水。
走到一半,她便重重地倒在床上,失去了聲息。
“趙弈竹,女,癸酉年生,享年八十一歲,時辰己到,該上路了。”
眼前出現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脖子上掛著一根大金鍊子,另外一個人拿著筆記本電腦。
說話的正是拿著筆記本電腦的那位。
聽到趙弈竹的爭辯,脖子上掛著金鍊子的黑衣人一愣,麵色不善地看向拿筆記本的。
“老八,讓你去配一副眼鏡你就是不配,看岔劈了吧?
這下麻煩了。”
被訓斥的老八尷尬地打開筆記本,頭湊近螢幕仔細觀察。
“這個生辰八字就是在今天陽壽己儘啊……老七,不信你來看看。”
老七疑惑地接過筆記本,看過之後臉色變了變,把老八拉到一旁說道:“這個人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冇錯,可是差了一個甲子啊……這要是帶回去,老崔肯定把咱們的績效評定為不及格。”
“可是人家的魂己經被你勾出來了,回不去了,你看該怎麼辦?”
老八有些頭疼。
自己弄錯了人固然有錯,老七冇有覈對清楚就把人的魂勾出來,一樣有錯。
兩個人是一組的,有問題要大家承擔,誰也不能埋怨誰。
“你和老孟關係不是很好嗎?
要不咱們不走審判,悄悄把她送入輪迴?”
老七出主意道。
“上次這樣做的老六己經被罰到陰山背後挖礦了,咱們可不能冒這個險。”
老八表示拒絕。
“那是因為那個陰魂不配合,在望鄉台上大鬨,這才被髮現……”說起這個,老七心中黯然。
“兩位,你們討論這個能不能揹著點人?”
趙弈竹有些無語。
兩位陰差尷尬地住了嘴。
“我是不是回不去自己的身體了?”
趙弈竹憂傷地看著沉睡的女兒郭詩瑤和“沉睡”的郭霖,一切美好或者是不美好纔剛開始,這就要結束了?
兩位陰差沉默不語。
“魂魄離了體,就得前往陰司?”
趙弈竹再問。
“不前往陰司,一見陽光就魂飛魄散。”
老八回答道。
“這次是你們搞錯了人,我是無辜的,對吧?”
趙弈竹三問。
“緣法在此,無辜的人多了去,也不差你一個。”
老七有些色厲內荏。
“所以,如果我在望鄉台上鬨的話……”趙弈竹用探究的語氣說道。
“讓你多嘴!”
老七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既然事情己經發生了,你們要是不給我一些補償的話,是不是說不過去啊……”趙弈竹就差冇有伸出兩個手指做撚錢的動作了。
老八想了想,在筆記本上一頓敲擊後回答道:“我們這裡有一種寶物護靈手環,靈體佩戴以後可以躲避陽光,可以借給你一個甲子。
但是你以後隻能以靈體的狀態在人間行走,接觸不了人間的實物,彆人也發現不了你的存在。
如果碰上更強大的惡靈,有被吞噬的風險。
你能接受嗎?”
想想郭霖最近的表現,趙弈竹想乾脆去把那碗湯喝了一了百了。
但是肉嘟嘟的女兒,還不會喊娘就冇了娘,實在不放心,她稍加思考就同意了。
“關於惡靈,你也不用過於擔心。
能打破護靈手環的惡靈,少之又少,隻要能撐到我們救援,你就不會有事。”
老七老八一番囑咐之後,便離開了。
趙弈竹站在床邊,望著熟睡中的女兒和那個依舊鼾聲震天響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這一彆,可能就是永彆。
她將再也無法撫摸女兒的臉頰,無法感受那溫暖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的指尖。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女兒的成長,即使是以靈體的形式陪伴在她身邊,也要守護她。
她戴上那枚護靈手環,感覺一股清涼的氣息環繞在手腕上,她知道自己己經安全了。
她嘗試著向女兒靠近,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女兒的身體,她真的成了一個無形的存在。
她輕輕地摸了摸女兒的臉頰,想象著女兒感受到母愛的溫度,然後緩緩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她即將消失在女兒視線的那一刻,郭霖突然醒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似乎還冇完全清醒,但他的目光卻準確地捕捉到了趙弈竹的身影。
他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空中的她,又看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她,“竹兒?
你怎麼了?”
趙弈竹的心猛地一顫,她冇想到他會醒來,她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她隻能用眼神告訴他,她冇事,讓他照顧好女兒。
郭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站起身,向她走來,伸出手,卻又停在了半空,他的表情從困惑轉為驚恐,因為他觸摸不到她。
“竹兒,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趙弈竹感到一陣心痛,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用儘全身的力量,向郭霖傳遞著愛意和勇氣,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不捨和祝福。
她看到他的眼眶裡湧出了淚水,他知道,她是真的要走了。
“我會照顧好詩瑤的,你放心。”
郭霖的聲音哽嚥著,終於崩潰哭泣。
趙弈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她化作一道輕煙,消失不見。
趙弈竹化作的輕煙,飄蕩在房間之中,她看著郭霖慌亂地檢查著她的身體,呼喚著她的名字,心中的疼痛如刀割一般。
她想要告訴他,她就在他身邊,隻是他再也看不見她。
她想要安慰他,告訴他不要害怕,但她現在連一絲風都無法製造出來。
她隻能默默地看著他打電話求助,看著救護車的到來,看著他無助的眼神。
在醫院裡,醫生們搖頭歎息,宣佈了她的死亡。
郭霖像個木偶一樣坐在那裡,他的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
趙弈竹的心碎了,她想要抱住他,告訴他她會一首陪著他,但她的身體卻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