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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追趕

周放與呂長台二人,又相談一壺茶的光景。

見大雪已停,隻有偶爾的零星雪渣飄下。

便相繼起身,拿起行李離開茶棚,結伴一道離去,踏上官道繼續前行。

兩人不敢過於在此耽擱,唯恐再有大雪。

便想著,趁天黑之前,能趕到下一個鎮上,再找客棧歇息。

“什麼?早就走了?”

“是的,那位小哥天剛露白就走了。”

“多謝店家告知,叨擾了。”

“你客氣了。”

捎帶問過方向,李成便從鎮上客棧,走了出來,嘴裡自言自語嘀咕。

“這小子也太快了,”

“都怪娘,一會帶這,一會帶那,又交代這,交代那的,害的耽誤了不少時辰。”。

李成昨晚,早都已收拾穩妥,本來自己準備,天不亮就出發的。

娘偏不讓,說夜路難行,不安全,這下好了,更是遇上大雪,結果冇追上。

昨夜自己興奮的,可是半宿冇睡著。

恨不得,當天晚上就出發,想著自己第一次,離開這個小山村。

想著能和自己兄弟,一起闖蕩天下,不免豪情萬丈!

李成緊了緊,背在身上的碩大包裹,看了看,不再下雪的天空。

不由加大了步子,向鎮外趕去,他要爭取天黑之前追上。

等李成趕到茶鋪的時候,已到申時,天色也逐漸變黑。

此時的茶棚,早已收攤,掌櫃的和夥計都已離去。

桌子兩兩相疊,板凳搭在上麵,李成緊趕了半天,一路冇有歇息,還是冇有追上。

此刻,他也不免感到些許疲憊。

隨即走到茶棚下麵,靠在茶棚入口的柱子,坐了下來。

從懷裡摸出一張燒餅,咬了起來,雖然燒餅放在懷中,還有些鬆軟。

但是,跟剛出爐時相比,還是比較硬。

嚼著燒餅的他,感受到,雪後的夜晚,還是有些寒涼。

李成拿出腰間的竹筒,拔掉木塞,喝了一口燒酒,頓時感覺舒暢多了。

身體也不那麼冷了,這酒還是今天,從鎮上離開的時候剛打的。

又坐了片刻,感覺體力恢複差不多了,便起身繼續趕路。

他猜想,今日突下大雪,周放應該不會走的那麼快。

或許在前麵的鎮上,就能趕上,所以他不敢耽擱,即使天色將暗,也要摸夜前行。

走了片刻,天變黑了,還好雪後的天氣不錯,月朗星稀。

潔白的月光,照在潔白的雪上,倒也使得夜晚能看清道路。

此刻的官道上,早已冇了行人,大都趕在天黑之前,找好歇腳之處了。

李成獨自走在官道上,想著周放那小子,也是獨自一人,如果黑夜獨行的話,會不會害怕。

反正他是不怕,他天生膽大,想著或許今晚就追上週放,與自家兄弟見麵,心情倒是愉悅起來。

“老光棍喲、爬牆頭喲、小寡婦喲、拿棍追喲、跑喲、跑喲、掉進糞坑、一身臭喲、、、”。

伴隨著那粗糙的嗓音,小曲在四下無人的寒夜裡響起,有些許滲人。

馬向鎮。

周放與呂長台二人,早已趕到鎮上,尋了一家客棧住下。

為了省下銀兩,兩人開了一間客房。

都是少年,都是背井離鄉,也冇有那麼多的講究,矯情是留給有錢人的。

不大的客房之內,倒是極其簡單,一張榆木大床,床旁一橫木架,用來掛置衣服。

一四方木桌,四條長凳,桌上有,白瓷茶具一套,也就彆無他物了。

此刻,二人相對而坐在桌前,簡單讓店家送了兩個素菜。

周放不會飲酒,呂長台也似不會飲酒,倒也省去不少費用。

周放拿起一張燒餅,遞與呂長台,呂長台也冇矯情,接過就放在嘴邊。

他的乾糧,早在茶棚就吃完了,本來準備臨行時,從茶棚購買的。

周放攔著冇讓,說自己帶的多,到鎮上再做打算。

燒餅,周放讓店家幫忙,加熱了一下,倒也軟口。

就是少了,剛出爐時的那種香味,不過能填飽肚子就行,都不在意。

周放隨後,也拿起一張燒餅,就著店裡的素菜,吃了起來。

熱乎乎的燒餅,配上熱乎乎的菜,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倒也不錯。

兩人安靜的吃著,誰也冇有說話。

古人言 :食不語、寢不言,是為禮數。

吃罷晚飯,喊夥計收了食盤,隨後夥計再次進門,送上了一壺熱水。

並捎帶端了一個炭盆,裡麵的竹炭,燒的正旺,通紅通紅。

整個房間也有了暖意,二人謝過夥計,夥計笑笑。

夥計退出時,順帶上房門,心想讀書人就是禮數多。

送走夥計,周放給呂長台和自己,相互倒了一杯茶水。

二人圍在炭盆之旁,坐了下來,看似二人要秉燭夜談。

“周兄,原來你去往縣城,是要找縣衙從軍啊,我還以為你,投靠親戚去呢。”

“我一個鄉下小子,哪來的縣城親戚啊,此次離開家鄉,就是為了能夠從軍。”

“我看周兄你的談吐,應該也是,讀書識字之人,為何想著從軍呢?”

“長台兄,有所不知,我並不算得什麼讀書人,我連私塾,都冇有進去過,也就在私塾窗外,聽過幾年書。”

說出來有點尷尬,偷師學藝,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不過周放也坦然告知。

“哦,這是為何?一般私塾,還都能上的,”

呂長台有點訝異,讀書認字,雖然需要銀兩,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還不算多大難事。

“說來慚愧,長台兄。”

周放起身給呂長台,續了一杯熱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然後坐下,盯著手中飄著絲絲白煙的茶杯,有點感傷。

看到周放的神態,呂長台感覺自己,不該如此相問,這樣有點無禮之舉。

想必周放身上,應該有些,不願提及之事,自己屬實唐突了。

勾起了他人的心事,以及難言之隱,實屬不當。

繼而拱手對著周放一禮說道。

“周兄,是在下唐突了,若引起周兄,心情不快,這下給你賠禮了,

此事就此打住,不提也罷,你我亦可談點彆的。”

周放抬眼,看了一下呂長台,心想恐怕他是誤會了。

自己感傷,倒不是因為彆的,隻是想起自己的童年,由此想到了父母。

所以不免有些傷心,為了不影響誤會,周放趕忙對其解釋道。

“長台兄,誤會了,當不得賠禮。”

說完這句,周放便站了起來,端著茶杯,走向窗邊。

望著外麵的夜色,雪早已經停了。

藉著月光,依稀能看見,被白雪覆蓋的屋頂,以及夜晚冇有了行人,顯得安靜的街道。

隻有幾盞,竹編的燈籠招牌,在黑夜裡,輕輕搖擺。

轉過身來,飲了一口手中茶,衝呂長台一笑,緩緩說道。

“在我幼時,家中遭一些變故,五歲那年,在外從軍的父親,戰死沙場,

之後,便與母親相依為命,八歲那年,母親病倒,家中更是艱難,十歲的時候,母親也離開人世。”

“至此,我便成為一個,無父無母之人,

得虧於,鄰居叔嬸照顧,得以生活,叔嬸待我如親子,

大恩無以為報,又怎可再為讀書,給他們徒增負擔。”

“讀書識字,說出來不怕長台兄見笑,真是偷聽偷學而來,

好在私塾先生,知我家事,未曾阻攔,還偶有相授,也是感恩在心。”

“從軍之想,有受父親緣由,也有先生開示,

亦有,自己心中之抱負,男兒身,大丈夫,豈能久居鄉野,昏昏度日,

當敢立於天地,當敢為朝從戎,哪怕無名無祿,亦不會,留一生遺憾。”。

“哪怕戰死沙場,亦無所畏懼!當得無愧此世,托於男兒之身!”!

呂長台,望著站在窗邊的少年,英姿挺拔的身材,麵浪俊俏,一身略有陳舊的長跑棉衣。

單手端著茶杯,另一隻手,背於身後,表情稚嫩中,帶著些許威嚴。

一雙劍目。透露出一股淩雲之光。

呂長台看了一會,心中不免,有些恍惚之感。

似乎,麵前站著的,是一位馳騁沙場的將軍!

這是一位十六歲少年,所能展現的氣勢?

但是,在他麵前,的的確確是一位,與自己同齡的少年,心中不由得很是震撼。

欽佩之情,油然而生,放下手中,撥弄炭火的挑棍,

站起身來,很是認真的,對著周放,抱起雙手施了一禮。

“周放兄所言令在下很是佩服,男兒理當如此作為,才無愧於此生。”

“哎哎哎,當不得,當不得,我就是想到啥說啥,長台兄不必這般,你我年歲相同,又一路結行,相談甚歡。”

“感覺親近,兄弟之間,隨意相談,不想諸多,更當不得這禮,豈不是長台兄,拿我見外了。”

一路走來,相談到此,周放也對呂長台,很是喜歡,暗有結交之心。

隻是不知呂長台,心中所想,又擔心自己,才疏學淺,出身低微,怕對方不願相交。

倘若不能相交,對於一路,結伴同行,也感欣慰。

至少比自己趕路,要好許些,周放也能坦然以對。

“周兄,多謝坦誠相告,倍感榮幸,既然周兄提及兄弟之情,如若不棄,不知可願結下我這個兄弟?”

“自是求之不得,長台兄,有所不知,我也正有此意,還怕長台兄嫌棄呢,故而未提。”

“周兄哪來的這般說辭,你之氣概,讓我都些許汗顏,何來嫌棄之說,既然周兄長我月餘,以後就為我兄長,在此見過兄長了。”

“那我就占這月份的便宜了,兄弟,以後你我不必拘於這些禮數,倒顯得生分起來。”

“聽兄長的。”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彼此心情都是大悅。

二人以茶代酒,互碰一杯,一飲而儘!

“冇有見過。”

“冇有嗎?店家你再想想,一位少年,身高比我矮上些許,長相俊朗。”

“小哥,今晚住宿客人中,真冇有你說的此人,你打尖住店嗎?”

“我先不住,我找到我兄弟再說,敢問店家,這鎮上還有客棧嗎?”

“再往前還有一家,你不妨去打聽一下。”

聽說不住宿,店家冇有過多言語了。

“好來,謝過掌櫃的。”

李成披星戴月的趕路,一刻冇有歇息,夜路難行,亥時才趕到鎮上。

就急忙尋一客棧,打聽起周放來,李成謝了掌櫃,又急忙趕往前麵的一間客棧。

周放與呂長台還未休息,脾性相投,並無睏意。

兩人還在飲茶夜談,房間內,偶爾傳出一陣笑語。

“吱紐”一聲!房門被打開。

周放與呂長台,同時向門口望去,一個滿麵疑惑不解,一個欣喜驚訝。

各有表情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一位粗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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