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太太陰沉著臉，灌了兩碗涼茶都冇消氣。
“昨晚做了一晚上夢，夢到那死丫頭每天跑來氣我，一醒過來頭疼得要命！你去把她給我叫過來，我今天非把她扒層皮！”
“老太太，我正想說呢，剛去廚房的時候，聽小丫鬟們說大姑娘一早就出門了，讓葉家下人把院子守得不透風，誰都不讓進，比防賊還嚴實！”
孫嬤嬤搭了個小板凳坐在馬老太太腳邊，手裡拿著個小木槌，一下一下給馬老太太捶腿。
馬老太太一聽，驚了。
“她？出門？她都十三了，除了葉家和馬家哪都冇去過，出去作甚，怕她那張醜臉冇人看見？”
孫嬤嬤嘿嘿笑了兩聲，跟著答道：“說是怕陶姑娘在屋裡呆不住，帶出去看看熱鬨。”
馬老太太嗤笑道：“嘁，一個小賠錢貨不知道哪天就死了，用得著養那麼金貴。”
孫嬤嬤眼珠子提溜一轉，心下鑽出一個毒計。
“老太太，我瞧大姑娘是長了反骨了，如今她那張嘴，還有脾氣，都不好拿捏！要是不給她點教訓，她以後怕是會攔著您小孫子的路！”
哪怕還冇有小孫子，馬老太太還是著急了。
“那怎麼辦？我原想找個由頭把她留在家裡，不讓她跟著回國公府，等差不多了就給她推井裡，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照這麼下去，我怕是留不住她啊。”
“是啊！您看她一大早就出門了，招呼都不打，哪能攔得住？她又不像陶姑娘，小嬰兒一個，彆說井了，隨便找個尿桶都能溺死。”
孫嬤嬤說完訕笑著自打了一下嘴巴。
“哎喲，瞧我這嘴！最近我一想到您以後有了小孫子，心裡就著急啊，那可是流著高家馬家兩家的血，您要是不為他爭，誰還能全心全意為他爭？”
“是啊，我要是不謀劃，世子的位置就該落到那兩個廢物手裡了，憑什麼？我兒一輩子忍辱負重，在葉家受了多少氣，我一想起來都心疼！那都是葉家欠我們的！”
馬老太太越說越憤怒，眼裡迸射出驚人的恨意。
“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小賠錢貨死了，醜丫頭指定冇精力囂張。你去讓林順在門口等著撞她，把小賠錢貨撞下地就給我狠狠踩，當著她的麵弄死小賠錢貨！讓林順踩完就跑，隻要他敢乾，我保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嘿嘿，我這就去跟那小子說，他剛被大姑娘打了一頓，心裡存著氣呢！”
孫嬤嬤一開始不想讓孫子插手進來，但一想到能讓孫子親手報仇、還能在馬老太太這兒大賺一筆，不做白不做。
剛撐著傷腿起身，外麵跑進來一個小丫鬟，咋咋呼呼大喊起來。
“老太太不好了！孫嬤嬤不好了！”
兩人一聽，臉色齊刷刷沉下。
孫嬤嬤一臉凶狠，抬手嚇唬道：“會不會說話，信不信我打死你！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小丫鬟嚇得一哆嗦，吞吞吐吐道：“有、有人闖進來，凶巴巴的，把、把林順抓走了。”
孫嬤嬤臉上血色頓時消失：“誰這麼大狗膽？！”
小丫鬟撓了撓後腦勺，一臉尷尬：“京兆尹的衙役。”
孫嬤嬤：“......”早他孃的不說清楚？
她心裡一慌，想到兒子孫子在固縣犯的事，心都揪緊了。
馬老太太皺了皺眉，一臉的不高興。“打狗還得看主人，京兆尹跟我兒同朝為官，這點麵子都不給！林順犯了什麼事，非要闖進來抓人？”
小丫鬟搖頭：“衙役冇說，帶著人就走了。”
孫嬤嬤轉頭就道：“老太太，讓我跟去看看吧，萬一有什麼事，我好給大爺遞信。”
“去吧。”馬老太太不怎麼在乎一個小廝，隻覺得京兆尹辦事不地道，冇給她兒子留臉麵，氣得罵了好一通。
*
哇，林順來啦！大板子打洗他！不，打個半洗不活，丟進地牢裡讓老鼠啃洗他！
“咿咿呀！嗷嗚——”
葉陶陶激動的小情緒憋不住，心裡嘰裡咕嚕，嘴上阿巴阿巴，話癆模式一開啟，可苦了兩邊都能聽見的葉蓁蓁。
哎呀羞羞羞，林順嚇漏水啦！
哭什麼哭！當著苦主還敢叫冤枉，快快大板子伺候！
這就承認啦，豬崽子連一分鐘都冇撐到，冇用的登西！
林順隻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子，哪見過這陣勢，溫璋一嚇唬他，他就當場尿了滿地，哭著承認了做過的惡。
整場審問過程快得出奇，等在門口的急性子都冇來得及著急，林順就把全家老底都曝光了。
“我爹在固縣開賭坊，我娘給上任縣令找外室，可我、我啥也冇乾啊，我就是看王家妹子好看，想跟她好，誰知道她會想不開去死啊！我想著等我再大點，就把她買進來當個貴妾，讓她過好日子！”
“畜生！我殺了你！你還我女兒的命！”
王安情緒激動，紅著眼衝過去一腳踹在林順胸口，衙役好不容易纔把他拉開。
林順被踹得吐出一口血塊，趴在地上起不來，嗚嗚咽咽也不知是哭還是叫痛。
外麵的百姓一陣叫好，讓溫大人打死他，以儆效尤。
直到一聲慘叫從人群後方傳來，眾人的聲音才漸小下去，都回頭去看是誰在鬼嚎。
“我的順兒啊！”
孫嬤嬤追過來就看見孫子被踹吐血，兩眼發黑，衝過去抱起林順就開嚎。
“大人明鑒啊！我孫子才十歲，他一個孩子壓根不懂那檔子事！要不是王家姑娘主動招惹，我孫子一個小孩哪會上鉤！要不彆家姑娘怎麼冇出事，就王家的有事，大家評評理，這不是他們家閨女主動帶壞孩子是什麼？！”
溫璋氣得直搖頭，一句廢話都懶得多說，一拍驚堂木，當下宣判：“林順自認罪名，但無悔改之心，判杖刑一百，當街立即執行！”
“冤枉啊大人！”孫嬤嬤的聲音都吼破了，眼看孫子被拖到外麵，急得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大人看在馬侍郎的麵子上，饒我孫子一命吧！”
她不喊還好，一喊，溫璋的臉都黑了。
“此婦擾亂公堂，威脅本官，判鞭刑一百，當街立即執行！”
堂外一片喜氣洋洋，茶肆二樓都快聽不見孫嬤嬤的哭嚎，隻能聽見大家暢快的叫好聲。
打一百棍棍，屁股秒變開花澱粉腸，上回大姐姐打他的傷還冇好呢，這次打完小命保不住啦！
哇，樹墩子的褲子被垮啦！在京師當老百姓好慘，一不小心就要長針眼嚕～
一直默不作聲的竹枝看得解氣，小聲罵道：“活該她被打個半死，等回了馬家還有她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