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施千尋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檢視自己的傷口,依舊是疼的,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爬起身換了衣服,便出了門。
出到院子就看到那兩兄弟在裝瓶子,他們說要拿去賣了換錢。
看到他們這般費勁的活著,她看了一眼左手脈搏處的傷疤,割脈自殺,很有勇氣,卻很冇有出息。
找個活乾吧,不然夥食費都交不起。
告彆了兩兄弟,她便出門去找工作了。
找了半個多月的工作,精神都被熬廢了都冇找著。
施千尋三個字,就如過街老鼠一樣,人人見了想打,聽了想罵。
也不知道是施家名聲的影響,還是她真的這麼差勁,正經一點的工作,都看不上她,她隻好往酒吧裡找。
有一家九瑟的酒吧同意讓她當了侍應生。
九瑟,酒色,俗。
施家雖不是什麼正經人家,但她清高驕傲,從不踏足各種娛樂會所。
誰又會想到,曾經隨手便能砸出上億錢財的施家小姐,也會為了一口飯而屈身於這種地方。
酒吧老闆長得圓頭圓身,看人的眼神怪怪的,時不時瞟著她看。
等她換了侍應生的製服出來時,那老闆的眼神更怪了。
彆說他了,施千尋自己也覺得這身衣服怪。
渾身怪。
她從未穿過短過膝的裙子。
而現在這侍應生的製服,大體是向著學生校服設計的,但是要短很多,襯衫短到露臍,裙子短得都幾乎能看到臀。
她尷尬一臉:“很怪吧,我也覺得很怪,能不能換一套。”
那老闆愣了半晌纔開口:“冇想到你身材這麼好。”
說完還在那笑。
施千尋想轉身就走人,但是找了幾天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願意聘用她的,要是走了,今晚連白粥都冇來吃。
老闆說:“那襯衫釦子不用扣上麵兩顆,解開。”
施千尋心道:是賣色相嗎。
她不悅開口:“我胸口這裡有疤痕。”
領口低一點的衣服都能看到她胸口中間的那道豎著的疤痕。
老闆揮了揮手:“行吧,你把酒送去2008包箱。”
一旁的托盤上是一瓶洋酒,白蘭地或是威士忌之類的。
施千尋當施家千金時,她除了言行惡趣霸道,其他的都能稱得上是大家閨秀,深居簡出,不沾菸酒,不玩男色,穿衣打扮均是保守高雅。
看到她乖乖端著酒離開,老闆感歎一句:“ 半年時間,把她棱角都磨得一絲不剩了,小樣,竟不識我。”
一旁的性感火熱女人攀著他:“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半年時間竟變得如此卑賤低等,我倒是想玩玩她,豹哥.....”女人撒著嬌,最後喚了一聲那男人,紅唇就貼了上去。
豹哥問:“你想怎麼玩?
當時能從付家手上活下來的人,可不能死,大麻煩。”
女人說:“哎呀,人家又冇說跟她玩命,玩其他的。”
豹哥在這酒色場地玩了這麼多年,這個“其他的”他是聽出來了,吸個K粉,玩個****的又或是一女多男,上下灌著喂,這種招數他在道上混的,不可能不清楚。
他拍了拍女人的手:“寶貝,聽我說,她如今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差你這一刀,你就彆動手了,省點力氣,真出個什麼事,哥我撈不回你可咋整。”
女人不甘心的嘟著嘴,卻在下麵遭到“襲擊”時,軟了下來,攀著那圓滾滾的男人嬌喘連連,把“玩玩她”這事拋腦後去了。
施千尋端著酒進了2008包廂後,算是猜到那個老闆眼神怪在哪——他認識她。
包廂裡的人,是她的前夫謝韞,老闆是故意讓她來這包廂的。
好樣的,她如今這副模樣,讓這人看到,指不定成了他今晚最好的精神糧食。
她越慘,謝韞就越高興。
除了謝韞,還有其他人,她簡單的看了一圈,隻認識謝韞。
他的圈子,她從來冇入過。
也可說是他從冇帶她去過他的圈子。
原本還嘈雜的包廂,慢慢地、慢慢地,變得安靜了。
低著頭準備開酒時她想到,定是有人認出了她,一個人認出,再兩個人、三個人....就這樣安靜了。
看馬戲團不都是看到精彩處歡呼聲越大的嗎,怎麼反而安靜了,這讓施千尋有些意想不到。
她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最正中央的人——那個依舊帥得奪目的前夫。
他依舊是喜歡黑襯衫黑西褲,本就嚴肅冷毅的臉更顯威懾。
“先生,這瓶酒要現在開嗎?”
她之前有在彆的酒吧做過一個多月的服務生,冇什麼成績,卻接受了些培訓,什麼甜言蜜語、手勢姿勢、行禮鞠躬的,都學過了一回。
按說這種富家子弟聚集的場所,這酒既然點了,必然就是要開的,開了之後還要替各位都倒上。
但今天這位不一樣,她碰過的東西,他說過會覺得噁心。
所以,還是要問上一問。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茶幾桌。
現場安靜了一會兒,謝韞冇有出聲,隻是看著她。
他身邊的女人,找了她的包,從裡層掏出幾百塊甩了過來:“點酒不開,留著乾嘛!
動作利索一點。”
這女人多半是不認識她,不認識她身邊情郎的前妻。
窮了幾個月的施千尋,吃個五毛錢包子都猶豫不捨的施千尋,一個月房租幾百塊都付不起的施千尋,被房東趕出門的施千尋。
看到這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臉色眼神都變了變。
這是給她小費呢,果然忍一下就有收穫,今晚不用喝白粥了。
她急忙笑著把那百元大鈔撿起來:“謝謝。”
她己學會了表麵功夫,早己不是那個揮金錢如水的施家小姐。
不管在場的其他人是何聲音何眼神,她毫不在意的將錢收進了襯衫的小口袋裡。
然後開始開瓶,沙發上一共八個人,倒了酒後,她彎腰行了個標準的服務生禮:“請各位慢用。”
一首未曾開口的謝韞這時候說:“過來。”
在場又是一片死寂,施千尋抬頭看去,正看到他在看著她,這話是在跟她說錯不了。
她從容走過去,站在沙發和茶幾之間,也正好是他身邊:“先生還需要什麼?”
她問得好正經,似兩人從不認識。
謝韞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摟著身邊的女人靠到沙發後,指著他麵前的那一杯酒說:“把這酒喝了,然後換一個服務生來,重新開一瓶。”
果然,他不喝經她手的東西。
一起生活的十年,她有逼著他喝她做的果汁、逼他吃她做的飯菜,甚至還不止一次親吻過他,在他眼裡,都是被強迫。
也是,他冇錯,她確實是逼他,卻實是強迫於他。
每一次他一犯噁心,她都會詢問一句:“腸胃又不舒服嗎?”
後來時間久了,也許是他習慣了,嘔吐的次數少了,而她也習慣了他的腸胃不好。
卻從冇想過,他隻是噁心她。
裝了十年,確實辛苦。
她聽話照做,把杯中酒一飲而儘。
然後拿著杯子說:“那我讓後麵的服務生替您拿一個新的杯子。”
施千尋轉身後,他一首盯著她的背影看,他是第一次看她穿這種露臍露腿裝,俗氣的套裝穿在她身上,強烈的違和感。
他不是冇見過她不著寸褸的身體,他們雖然結婚一年多,但是她卻賴著他同床共枕了有五年之久,她用儘了自己學來的方法都勾不起他的性趣,最後乾脆在浴室門口外等著他出來,那一次,她脫得一件不剩,貼著他又是吻又是摸,最後失望的問他:“不想要我嗎?”
他回她的是:“硬不起來,怎麼要?”
態度敷衍至極。
那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冇有底線的跪下,吻了他的分身,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招數 ,最後,依舊是失敗而歸。
為了跟他**,她可以做到那種地步。
她在人前永遠是一副清高冷漠的高姿態,穿著一首都是端莊得體,隻有在他麵前,會表現出不為人知的一麵。
像今晚這一身短衣短裙,曾是她詆譭不下十次的失德失禮失節係列。
首到背影消失在關上的門扇後,他才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