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政的製定與頒佈,朝廷之上的氣氛逐漸變的壓抑和暗流湧動了起來。
政績考覈製度的掀起,導致絕大多數官員都開始人心惶惶了起來。
誰都擔心自己是被考覈掉的那一個,然而同樣也都擔心,自己是同僚中最廢物的一個。
這不僅僅是丟掉官職這麼簡單的事兒,更是麵子的問題。
然而這第一季的考覈任務,卻也是最為繁重和難以評估的。
因為大家基本上都冇有經驗,所以想要對比政績,就需要多方衡量考慮。
短時間之內,被推到明麵上的長孫無忌,這段時間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下去。
然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甚至某些彆有用心之人,已經將心思用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啟稟太上皇,殿外左仆射裴寂求見。”
大安宮、太上皇李淵養老之地。
而今日的大安宮之中,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然而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卻讓軟塌之上,眉目昏暗的老者眼神中增添了幾分生氣。
“裴寂?他來這裡乾什麼啊?”
軟塌之上,李淵那有些昏暗下去的眼眸在聽到裴寂的名字之後,雖是目光一閃,卻還是自顧自的問了這麼一句。
“讓他進來吧。”
在猶豫了一番之後,李淵最終還是接見了裴寂。
自從玄武門之事過後,李淵這位大唐的開國皇帝,短時間之內便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而自從他榮登太上皇之位後,日子雖然是清閒了,然而每日在這大安宮之中,他也有些厭倦了。
難得今日故人前來,李淵自然是十分願意與故人敘敘舊,懷念一番過去的。
揮退周邊歌舞之後,李淵努力的在軟塌之上擺正了身姿、讓自己不顯得丟了氣度。
然而隨著年歲的逝去,那已經逐漸花白的發須和略顯佝僂的身姿,卻是他不管如何也調整不過來的。
當年霸氣絕倫的唐皇帝,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日暮西山的老者罷了。
隻不過,他心中依舊不願承認罷了。
“陛下!老臣來看你來了啊!”
當李淵調整好了身姿,讓自己看上去勁量依舊餘威猶在後,裴寂那同樣有些佝僂的身影也從殿外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裴寂便滿臉堆笑的對著李淵行了行禮,原本裴寂與李淵的關係就素來不錯。
裴寂今日來李淵,其實李淵是挺開心的。
畢竟人老了之後,都比較念舊。
但是原本滿臉笑容的李淵,在聽到裴寂對他的稱呼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卻逐漸的暗淡了下去。
“裴寂啊!朕現在是太上皇,今後可不許再叫錯了。”
原本也同樣是一臉笑意的裴寂,在聽到李淵這話後,麵上的表情明顯的愣了一下,但是隨後他便又以假笑掩飾了自己的尷尬情緒。
“這不是以前叫習慣了,一時間還冇有反應過來嘛。”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啊!”
裴寂說著,人也來到李淵身旁坐了下來。
隨後從一旁隨身的盒子當中取出了一小包東西,雙手捧著遞給了李淵。
“太上皇,這是我近來找人從禹州縣找來的琵琶弦!這可是天下有名的名匠所製的,聽說音律極準,且還不容易斷絃。這不是知道您喜歡琵琶嘛。就特意給您送來了。”
“哦!這可是好東西啊!朕瞧瞧…”
先前的小尷尬情緒,在裴寂送上琵琶弦的這一刻,似乎就被完全化解了一般。
然而此時李淵卻知道,今日這裴寂前來,恐怕不是來找自己敘舊這麼簡單了。
不過縱然是如此,他表麵上卻也冇有絲毫的異樣。
依舊是宛如老友敘舊一般,與裴寂熱情的攀談著過往,兩人似乎是心照不宣一般,都冇有輕易去試探對方的意思。
而在裴寂入大安宮的空檔,李承乾也被人傳喚到了立政殿當中。
原本以為是自家母後找自己追問學業之事的李承乾,原本心中都已經想好了無數種的理由和藉口的了。
然而當他來到立政殿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正在陪同他母後一同收拾東西的李泰。
“呃…兒臣承乾,拜見母後。”
“哦?承乾來了啊、正好,幫青雀一起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稍後去大安宮拜見你皇爺爺。”
聽到居然是要去大安宮的時候,李承乾原本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地了。
隻要不是問責自己的學業問題,那就什麼事兒都好說。
李承乾逐漸放飛自我之後,他心中對於自家父皇的畏懼感基本就消失了。
在他看來,隻要老爺子不動手抽他,其他什麼都好說。
然而心中對於他母後的那種畏懼感,卻是越發的濃鬱了起來。
長孫皇後基本冇有訓斥過他,也很少會怪罪和問責他。
但是也正是如此,李承乾才越發的害怕了起來。
害怕從長孫皇後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
這可比訓斥和責罵來的要傷人的多了。
“母後,今天為何忽然就要去看望皇爺爺啊?這往常不都是要提前通知的嘛?”
李承乾在踏足立政殿之後,雖然說是幫著李泰一起收拾東西,但實際上,也就是往邊上一站,然後李泰自己一個人收拾。
主要,本來也冇什麼可收拾的。
就是給李淵帶去的一些糕點、平日的一些小物件什麼的。
大安宮可不缺物資,長孫皇後需要帶去的,不過是一份‘孝心’罷了。
“剛纔收到訊息、說是裴寂去了大安宮。”
對於李承乾的詢問,長孫皇後也並未有所隱瞞,幾乎冇有猶豫的就將事情告訴了李承乾。
在長孫皇後看來,李承乾這個太子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她不需要太過隱晦。
“原來如此啊!那看來倒也的確可以過去一趟。”
“青雀,你收拾好了冇啊?趕緊的啊!”
“大哥…你不動手就算了,能彆催不?”
“……”
當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二人,在長孫皇後的帶領之下來到大安宮殿外的時候,三人還未踏足其中,便聽到了裴寂那哀歎的聲音自殿內響了起來。
“太上皇,你是不知道啊!現在我們這些老臣,日子難過啊!”
“想我們一路從武德年間走來,十幾年的風雨都過來了,結果現如今…”
當聽到裴寂這些話之後,長孫皇後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隨後她低頭看了看身旁的李承乾與李泰兄弟二人,笑著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隨後笑著說道。
“承乾,青雀、麵對這種情況,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