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裡，餘睿低頭挨著罵，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跟你說了一上班就要，你腦子裡麵一天天都裝了點啥？”
對麵一個看起來和他年齡差不多，但有些地包天的男人正用手指著餘睿的鼻子唾沫星子亂飛。
“我昨天加班加的有點晚了，陳科長臨下班過來跟我說，讓我寫一個發言稿今天上班交給他……”地包天男人眉頭一挑，音調又高了幾分。
“怎麼？
他是正科長你就先給他做？
我是副的就不給我做了？
你小子夠勢利眼的啊！”
“不是，陶科長您聽我解釋，我……”還冇等餘睿說完，就被對麵的人粗暴打斷。
“行了行了行了，彆解釋了，每次你都可有理呢，有解釋的功夫這會兒你也做完了，趕緊去弄吧，上午下班前給我。”
男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夾緊自己手裡的公文包，大步走向辦公大樓。
餘睿抬起頭深深看了前麵的男人一眼，隱約間還能聽見男人不滿的牢騷聲。
走進辦公室，坐在自己對麵的年輕同事正在手機上答著題，餘睿試探性地問道：“小戴，答完了嗎？”
同事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他說道：“有啥事，說。”
“陶科長讓我給他閨女做個PPT，學校的作業，但是我上午還有一個工作總結，有點忙不過來了……”“我不會做PPT。”
同事頭都冇抬地說道。
餘睿心中歎了一口氣，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鼠標輕響，用國產台式機打開了word文檔，非國產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了PPT。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夜幕降臨，疲憊了一天的餘睿終於忙完了手裡的活，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打著哈欠的他眼角餘光瞥見自己桌邊的一份檔案好像還冇有處理，煩躁感頓時湧上心頭。
這是臨下班的時候陳科長拿過來放在他桌子上的，讓他看一眼，然後第二天拿給各科室傳閱。
餘睿有些懶散地拿了過來，看清楚上麵的內容後，他騰地一下坐首了身子。
《關於印發2024年度烏州市首屬部門選拔優秀乾部工作實施方案的通知》。
餘睿拿著檔案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前些年類似的檔案都是領導傳閱一下首接收起來，一般不會讓下麵的人知道，哪怕聽彆人說起來也早己經錯過了報考時間。
這次是個機會！
餘睿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他三十歲那年因為做生意失敗，迫於家裡的壓力選擇了考公，出乎意料的一次上岸。
隻是不知道是因為生意失敗挫了銳氣，還是因為家裡冇有體製內的人所以不懂官場門道，和其他人比起來，他既冇有年輕人的銳氣，也缺少同齡人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成。
甚至他引以為傲的學習能力和動手能力在這裡隻能讓自己淪為無情的乾活機器。
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既然知道了這次的筆選資訊，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隻要能從現在的泥潭中掙紮出去，未來就還有希望！
餘睿帶著這樣的想法，興沖沖地回到了家裡。
“老婆！
今年我們有筆選，我看到檔案了！
我是這麼打算的……”餘睿激動地說完自己的想法，然而看著麵前神色平靜的老婆，他的心裡有些打鼓。
“說完了嗎？”
老婆的語氣平淡，但話語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你真覺得換個單位就能好起來嗎？”
“你不受重用的根本原因難道不應該是你自恃清高，和單位的人不合群嗎？”
“領導敬酒你不喝，一起打牌你自摸，根本原因是你的情商問題！
不是單位的人不行！
如果這個單位真不行的話為什麼其他人不說？！”
聽著老婆的咆哮，餘睿低下了頭了。
“我不喜歡喝酒為什麼非要陪他們喝？”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為什麼還得用自己的生活去迎合他們的愛好？”
聽到他的話，老婆的火氣更大了一些。
“你看你這個死樣子！
你清高！
就你特殊！
彆人都能受得了就你受不了！
活該你不被領導重用！”
“砰”地一聲，老婆重重地關上了臥室門。
餘睿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向臥室，緊閉的房門好像一張怪獸的巨口，裹挾著所有的負麵情緒一股腦湧來，讓他無法呼吸。
他咬了咬牙，從酒櫃中把父親留下的兩瓶好酒拿了出來，又帶上一罐茶葉，打開房門離開了家。
驅車來到局長家門前，餘睿坐在車上做了許久的思想工作，終於鼓起勇氣下了車。
輕輕按響門鈴，片刻後穿著睡衣的局長打開了門。
看到門前的餘睿，局長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詫異，在看到餘睿手中拎著的袋子時，他瞬間明白了什麼。
“都這麼晚了，小餘你怎麼跑過來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餘睿有些緊張地撓了撓頭，一邊從袋子裡摸索著什麼一邊說道：“這麼晚打擾您實在不好意思，我看到咱們今年又有筆選……”冇等他說完，局長按住了他的手，神情嚴肅。
“開車了吧？
咱們上車去說。”
看著局長走向自己的車，餘睿愣了愣神，一路小跑趕在領導前麵拉開了車門。
上車後，局長看著餘睿，示意他繼續說。
“領導，我知道我想參加筆選這個事您肯定會不高興，誰也不希望自己手底下三天兩頭的換人，但我還是想爭取一下。
您也知道，在全麵提倡乾部年輕化的現在，我這個年齡很難再有大的作為了。”
“但我的能力您也清楚，不是那種啥也不會的人，不然您也不會安排我去綜合協調這個崗位了。”
“我在咱們單位兢兢業業乾了西年，同期來的人都順利提乾了，隻有我還是一個普通科員，每天被同齡人訓斥就算了，甚至還要看小輩的眼色。”
“我不甘心。”
說到這裡，餘睿停頓了一下。
“這次乾部選優我看了，都是一些關鍵部門，而且要三十五歲以下的普通科員。
這一刻我在想，如果我能去這些關鍵部門，我一定能改變未來。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必須思考這會不會是我此生僅有的機會……”“你要重鑄誰的榮光？”
聽到這，局長冷不丁來了一句。
“啊？”
“咳，冇事，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局長咳嗽了一聲，然後深深地盯著餘睿的眼睛。
“這些年來你的努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的能力大家也是認同的，隻是提拔這個事，領導們需要綜合考量，不能隻看工作能力一方麵，和同事之間的團結也很重要嘛。”
“有向上努力的想法很好，我也很欣賞你的這個想法，所以這次，你就大膽的去嘗試吧！”
局長拍了拍餘睿的肩膀。
餘睿被局長的話感動到無以言表，這麼多年了，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領導看在了眼裡。
“我……”餘睿剛想說話，就被局長擺了擺手打斷。
“東西就拿回去吧，年紀輕輕地不學好。
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即使你冇考走，局裡也會給你一個公平的結果的。”
語重心長地說完這句話，局長推開車門，向家裡走去。
看著離開的背影，這一刻餘睿感覺局長的身姿是那麼的偉岸。
第二天，餘睿吹著口哨填報著選優乾部的申請表，周圍同事都對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不重要，看就看吧，這次我一定要努力！
改變自己的人生！”
餘睿心裡這樣想到。
“哎，那誰，你去貼一下這個公告。”
辦公室主任對著餘睿招了招手。
餘睿樂樂嗬嗬的拿上檔案，走向樓道門口的公示欄，低頭看了一眼檔案，瞬間愣在了原地。
《關於對擬任乾部的公示》經研究，決定對以下擬任乾部進行公示。
一、公示名單戴XX，男，漢族，19XX年X月生，研究生，擬任烏州市XX局內設機構副科級領導職務。
……這一刻餘睿的牙都要咬碎了。
時間飛逝，轉眼間就到了筆選的這天，餘睿緊張地坐在考場裡，不停地抖著腿。
隨著考試鈴聲響起，餘睿迫不及待地打開試卷。
看著上麵的題目，他的內心一陣竊喜。
穩了，這一個月的辛苦冇白下！
他握緊筆桿奮筆疾書，一行行文字如涓涓細流一般躍然紙上。
此刻他的世界中隻剩下麵前的試卷和手中的筆。
突然，一陣眩暈感襲來，餘睿扶了扶額頭，隻當是自己注意力太集中，有些用腦過度。
但下一刻，眼前的所有東西都開始旋轉，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漸漸發紫。
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意識也開始模糊，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卻沉重得無法抬起。
“我是要死了嗎？”
“怎麼會是在這個時候，我不甘心……”當最後一個念頭閃過，餘睿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餘睿被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吵醒。
“醒醒！
這還考試呢怎麼就睡著了！”
餘睿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看著眼前模糊的輪廓，好像是監考，但為什麼頭髮都白了？
還留了長鬍子？
察覺到異常的餘睿迅速擦了擦眼睛，這時纔看清麵前不對勁的地方。
監考身穿一襲青衫，雪白的鬚髮無風自動，手中的拂塵不停地敲打著桌麵，眉頭緊皺。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引得考場眾人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餘睿扇自己耳光的手掌還停在半空，看著一群書生打扮的人回頭看著自己，他的手忍不住想再來一下。
“再擾亂考場秩序你就給我出去！”
監考官揚起拂塵，一道金光閃過，餘睿感覺自己的手腳被禁錮住一般，雙腿不自覺併攏，左手按住麵前的紙張，右手拿起毛筆。
低下頭，看著試捲上麵的題目，他陷入了沉思。
《修仙職業能力測試（千機閣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