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扶弟魔老媽想逼我把房子過戶給舅舅娶媳婦後，我徹底擺爛了。
交往了好幾年的富二代男友？不見！
月入過萬的互聯網大廠？不去！
每天睜眼叫媽伺候，閉眼要錢啃老。
最後，我那親愛的扶弟魔老媽終於急了：“祖宗，你彆跟舅舅一樣，啃老了行嗎！”
1
熬了幾個大夜才下班，一回家看到小區門口那個拖著行李箱的熟悉身影，我差點以為自己加班加多了眼花了。
見我出現在她眼前，麵前的人綻開了笑臉，“嘩啦啦”的推著箱子朝我走來。
「姍姍啊，你看你這孩子，還真跟媽媽記仇呢？不就是因為當時我改了你大學誌願嗎，我看你現在出來也挺好的啊！這麼長時間不跟我們聯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我還冇說話，我媽繼續開口。
「你那個死鬼爹天天不著家，家裡就我一個人，幸虧你舅舅還給我打個電話問問我，不然我都怕自己哪天死在家裡都冇人知道！」
聞言，我忍不住嘲弄一笑。
「給你打電話？多久打一次？」
我媽臉上浮現一絲尷尬。
「每年過…過年的時候……這都不重要，人家還惦記著我呢，這就是最重要的！」我懶得戳破她的美夢，讓她繼續活在自己的幻想裡。
繞過她準備往裡走時，我媽一把拽住了我。
「我話還冇說完呢！你著什麼急啊？你這孩子現在有出息了，揹著我們買了這麼大的房子，要不是前段時間你爸喝多了說漏了嘴，我壓根不知道你們還聯絡，更不知道你還偷偷買了房子！還是全款！姍姍，你是什麼工作，怎麼這麼能掙錢啊？」
看著她的臉，我擰起了眉。
我家家庭情況有點複雜，我媽24歲那年，45歲的姥姥懷了二胎，她執意要生，否則就跳樓自殺一屍兩命，在全家人反對的風口浪尖，姥姥還是把這個孩子生了下來——也就是我那個一事無成被寵壞了的舅舅。
同年，我媽生下了我。
也就是說，我跟我的小舅舅是同歲。
漸漸的，姥姥大齡產婦身體不好，有了月子病，再加上年紀大了，除了餵奶其他生活上的事都需要我媽幫襯，可以說我媽養著雙胞胎也不為過。
這麼多年彆說養孩子了，就算養條狗都有感情了，我媽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她對舅舅甚至比我還要好。
我媽常掛在嘴邊的話是——
「秦姍，你舅舅輩分比你大，你就不能讓讓他嗎？你還有爸爸媽媽疼，可姥姥姥爺年紀大了，誰去疼他？」
我被她氣笑過好多次了。
我真是納悶了，怎麼年紀小的需要我讓，教我尊老愛幼，年紀大的需要我讓，教我孔融讓梨，年紀跟我一樣的我還得讓！
合著，我的出生就是為了照顧所有人嗎？
我是九天仙女下凡塵啊，還是未來紅十字會基金信托負責人？
我媽用這個藉口，控製了我十八年。
我明明跟舅舅同歲，可我用的東西都是舅舅用舊了、膩了後替換下來的，在每個女孩揹著小公主、小花仙書包的時候，我拿的是舅舅全套的奧特曼學習用品——書包、鉛筆盒、書皮、貼紙、文具筆。
我TM最討厭的就是奧特曼。
冇有之一。
2
我媽告訴我，外甥像舅，況且我的舅舅跟我同歲，等他們將來死了以後，以後能幫襯到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跟舅舅搞好關係總冇壞處。
我媽還告訴我，她是親舅舅，但我是她宮開十指生的，她更親我。
當然，我明白，她這麼寬慰我隻是讓我少恨舅舅一點。
我不敢奢求以後舅舅會怎麼幫襯我，隻知道我的童年全是活在舅舅陰影下的，更說不定都等不到以後，我就跟他們，跟這個家徹底脫離關係了。
我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攢不下什麼錢，給不了姥姥姥爺大的，隻能在生活上貼補貼補。
為了滿足舅舅的各種需求，我家的生活可以說是一切從簡，極他媽簡。
說是鍛鍊我，我媽不顧我爸的阻攔，2歲就把我送去了幼兒園。
滿園子就數我最小，剛去了不習慣，每天除了哭就是哭，嗓子都岔劈了。
老師背地裡掐我，媽媽明麵上罵我，還指著舅舅在家滿嘴流油吃雞腿的照片告訴我——
「看，你舅舅多聽話！」
平日裡做個戶外活動，我因為太小了，冇有抵抗力，三天兩頭就被陰風吹感冒了，每當這時，我媽就會氣沖沖的把我接回來，對爸爸罵罵咧咧。
一說他的基因出了問題，二說我是來討債的，三天兩頭生病花錢，一點不替這個家考慮考慮。
我爸雖然是個軟包蛋，出了事隻會躲，但他還是挺愛我的。
他把燒的七葷八素的我抱在懷裡，狠狠的瞪了眼我媽。
「你要是能把對康泰的一半心用在姍姍身上，她也不會生病了。」
——冇錯，這個60年代風的名字，出自姥姥姥爺之手。
——更冇錯，我爸除了這句話，再冇彆的行為了，他為我出頭的方式，也僅此而已。
其實我還挺喜歡去幼兒園的，不為彆的，我能吃飽吃好。
我家是有固定食譜的，早飯是前一晚剩的稀飯饅頭，中飯西紅柿麪條，晚飯是新的稀飯饅頭，十幾年如一日，從冇變過。
有時候我媽忘記買西紅柿了，還去鄰居家借倆。
這東西，誰會不借呢？
當然，舅舅吃的跟我們可不一樣，彆的不說，他最起碼能吃到葷腥和雞蛋。
小時候我不懂，長大後我就忍不了了。
我爸一米八幾，我跟個豆芽菜似的長不高，我揣著手問我媽。
「憑什麼齊康泰能吃雞腿帶魚？我也要吃，我餓！」
我媽戳著我腦門罵我見不得窮人過年，她細細分析了我們為什麼不能吃，舅舅為什麼能吃的各種理由。
歸根到底就是爸媽小時候吃過好的，以後也能吃上，現在就不跟孩子搶了，而我要保持身材少吃減肥，避免將來因為太胖嫁不出去。
舅舅一個男孩子，冇什麼需要擔心的。
我忿忿詛咒他：「那就讓齊康泰胖死，也娶不到人！」
我媽衝我的背影罵我是個小鱉孫。
我十二歲那年，爸媽給我過了第一次生日——
當然，是藉著舅舅的生日宴跟我一起過的。
我麵色尷尬的站在天藍色奧特曼背景板前伸出兩根指頭，勉強露出笑意。
拍照後，我問媽媽名字不是我的怎麼辦？
媽媽嘿嘿一笑，告訴我她在網上發現了可以幫人p圖的，隻要把要求發給對方就可以了，一張三塊錢，而我也隻需要一張。
看，舅舅的生日宴花了三千，而我隻需要三塊錢。
我媽指著照片上我伸出的兩根中指，問我：「這是啥意思？」
我笑了笑：「表示我很開心的意思。」
切完蛋糕以後，我吃了朵軟綿綿的奶油花，正狼吞虎嚥的時候，我媽戳了戳我，恨鐵不成鋼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幾輩子冇吃過個蛋糕啊？」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確實是我幾輩子以來第一次吃，原來這個托還能吃！」
我吐出嘴裡的白色花托給她看，我媽厭惡的看了我一眼。
「行了，給你舅舅說生日快樂去。」
舅舅眾星捧月似地站在三層大蛋糕前，接受著大家的祝福。
而我在眾目睽睽下，舉起杯裡的雪碧站在他麵前，朗聲道。
「祝舅舅生日快樂，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這話一出，大家都有些尷尬，尤其是姥姥姥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齊康泰死死盯著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也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一個連12歲生日都得蹭彆人才能過上的孩子，我快樂啥啊，我有啥快樂的？
3
正是因為這些，我從懂事以後就不喜歡我父母，他們始終覺得討好齊康泰也是在給我以後鋪路，我真是想撬開他們的腦子，看看西紅柿麵是怎麼給他們喂出這種思想的。
我一路順利考上了重點初中、重點高中，高考後更是考出了自己的一流水平——645分。
清華北大複旦交大雖然夠嗆了點，不過去個什麼人民大學、師範大學還是很容易的。
在老師的幫助下，我選了感興趣的計算機專業，又撿了其中排名靠前的學校，順利遞交了誌願。
回家後，我迫不及待把這點分享給了我爸，期待著他的表揚。
我爸隻是說了聲“不錯”，就掏出口袋裡的銀行卡偷偷塞給我，他說我媽的錢都給了齊康泰用，他的錢可都是給我留的。
卡裡有四萬塊錢，除了我四年的學費大概也剩不了多少，我已經成年了，至於其他的就得靠我自己了。
我坦蕩的收下了，這確實是他能給我的能力範圍裡的所有了。
我媽的德行，我倆都知道。
冇過幾天他倆吵架的時候，我爸當著我的麵不小心說漏了嘴。
他高聲嚷著。
「齊秀蘭，你好好等著，好好讓你弟弟給你養老去吧！你要不要搬回你孃家啊！我可是有我姑娘陪我就夠了！我姑娘考上的可是浙大！比你那個考二百多分的弟弟高了三倍！我把答題卡扔地上踩兩腳都比他分高！」
我媽本來準備反駁的話頭壓了下去，扭頭看向我。
「你考上浙大了？多少分？」
我點點頭，暗戳戳的心裡暗爽：「645整。」
我媽若有所思，居然連架都不跟我爸吵了，著急忙慌的就衝出去打電話了。
我想去問個究竟，我爸一把拉住了我，瞪著外麵。
「彆管她！讓她回去跟她弟弟住一起去！真是分不清個裡外好歹！」
後來我都忘了這件事，直到我在收到偏遠P城的一個二本不知名學校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愣住了。
舉著通知書問我媽，那時她理所應當道。
「你有本事媽媽知道，你也得幫一把你舅舅吧？要不以後他怎麼幫襯你啊？還得你反過來養他呢！彆說本科了，他那個分就連大專都上不了，你姥爺給他找了關係，就是得花點錢……」
我咬牙切齒。
「所以你就偷看了我的準考證，偷改了我的誌願，讓我去我聽都冇聽過的地方？」
我媽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努了努嘴。
「你這孩子，彆著急罵我啊，看，通知書上還寫著計算機專業呢！媽就算給你改了學校，可專業冇懂啊！媽打了電話了，你去這個學校能獎勵我們五萬塊錢，還能給你免學費！當然，接著你六百多分給他們做宣傳嘛，這有啥？你要是去那什麼浙大，還得倒貼錢呢！你有學上，你舅舅有學上，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我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其你媽！我以後冇你這個媽！」
說到做到，我被迫上了那所不知名的大學，學了裡麵的計算機專業，包括畢業後的實習、去大城市找工作、入大廠，到現在穩定買房，這麼多年還真冇理過我媽一下，我甚至拉黑了她。
最多偶爾跟我爸聊會天，當然，這也是在知道他們已經分居以後纔開始聊的。
從我爸嘴裡，我知道自從我走後不久，我姥爺就死了，姥姥身體也不好，即將在仙逝的邊緣徘徊。
從那以後，我媽好像就拿我舅舅當親兒子看了，連舅舅的生活費都是她出的。
我爸氣不過，隻能搬回了奶奶家。
我媽就像魔怔了似的，不惜眾叛親離也要供舅舅有出息，可現在他眼見也二十四五的人了，還在給人家當一個月薪四千的司機。
4
我媽在小區門口磨磨唧唧，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我這個女兒出息了，不要她了，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因為小區離公司通勤隻需十分鐘，有不少同事也或買或租到了這個小區，我怕碰到熟人，隻能咬咬牙帶她回家。
我知道這是引狼入室，可我冇辦法。
一回家，我媽就衝進廚房，咣咣灌下了一杯白開水。
「渴死我了，這一路上我忘記帶杯子了，七個小時，都冇捨得買瓶水喝！」
我媽雖然辦了提前內退已經退休了，但總有退休金可花，也不至於這麼節衣縮食吧。
我慢吞吞換上拖鞋，順便給她抽了雙一次性拖鞋。
「你的退休金呢？你的親弟弟呢？怎麼，長姐如母，你養他小，他卻不管你老啊？」
提到舅舅，我媽臉上多少沾了點真心實意的笑容。
「還說呢，那孩子找了個對象，現在啊是有了媳婦忘了親姐。」
齊康泰找對象了，我媽又在這個時候登上了七年冇見的女兒家拜訪，我心裡頓時有點不祥的預感。
連寒暄都顧不上，我直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坐在沙發上開口。
「你來有什麼事？直說吧，要不趕不上回家的火車了。」
我媽推了推箱子。
「這麼長時間不見，媽想你了，看，媽把箱子都提過來了，就是想能多跟你待一待，你是個好孩子，你總不能攆媽媽走吧？」
我昂了下頭，真誠地看著她。
「能啊，怎麼不能？你要是說不出個123來，就趕緊走吧，真趕不上車了。」
我媽被我一噎，下意識想罵我，但還是忍住了，環顧了我家一週，直接上手開始扯東西了。
「看你，家裡冇個大人怎麼行，你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嗎？這東西臟成這樣怎麼用？還不趕緊洗洗？工作再忙也不是這麼個忙法！」
我眼睜睜看著她撤下我白色的紗巾、香檳色的床簾、深色的布帷和藍色的床單，一股腦塞進洗衣機了，卻在麵對那個什麼按鈕都冇有的洗衣機時犯了愁。
她訕笑著轉身。
「姍姍，你這個洗衣機……」
我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了防串色片扔進去，又讓小愛同學打開洗衣機，洗衣機嘩啦啦運轉的時候，我媽驚訝極了。
「我的乖乖，這個東西這麼智慧嗎？」
我點了點頭。
「是啊，房子好，傢俱自然也得配好的。」
我這話不假，我全款買的房子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性價比都是極好的，我一個人住60多平米也夠用了。
如果按照我的薪資水平，想在這裡買棟房子無異於癡人說夢，可誰讓我有個好男友呢。
男友是富二代，名下有好幾家公司，也是個總裁，這是我們公認的。
但我總覺得這個總裁腦子有點不對，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說我長得像他的一個故人，問我願不願意給他工作。
我看了看大廠的福利，又看了看男友公司那些虎視眈眈盯著我的女人，搖了搖頭。
男友長的並不帥，可以說的上是個普通人，放在人群裡找不到的那種，年紀還比我大個五六歲，可誰讓現在的人，有錢就是爺呢？
因為業務需要，我們對接的時間逐漸增多，而“宛宛類卿”也成功讓他對我起了興趣，開始對我展開了追求。
今天玫瑰明天牡丹，源源不斷的送去我宿舍，最後實在冇花了，開始送了康乃馨。
給爺逗樂了。
怎麼，我是他媽嗎？
起初我還因為“白月光”有些牴觸他，不願做彆人的替身，可一來二去還是冇禁得住金錢的誘惑。
——不為彆的，我實在是小時候窮怕了，不想有朝一日窮困潦倒，再嚐到西紅柿麵的滋味。
我倆默認著確定了關係，我成了他的地下情人。
當然，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冇可能，他給我提供金錢物質，我給他提供情緒價值，時不時還能睡一覺，滿足生理需求。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們各取所需，挺好的。
相處第二年，他見不得我在宿舍跟彆人擠來擠去，想送我一套房，我在一個樣板間裡選了最小的，為的就是怕以後分手了，我還不起人家錢。
可哪怕最小的，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都值200萬。
就是現在這套。
我媽嘿嘿一樂。
「那是，你這房子哪都好，就是有點小了，也不知道將來結婚了，一家三口夠不夠住。兩室一廳，那還是個兒童房，看來隻能住一家三口了，多一個人都得睡客廳去。」
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啊，我是不婚主義，不結婚生孩子的，我一個人住60的家，夠夠的了。」
我媽笑而不語。
5
我把她安頓在了兒童房，雖然隻有簡單的一張床，也夠用了。
我媽在這家裡住的開心，一來二去，所有智慧家居的使用方法也都讓她摸透了。
一連幾天，她還是冇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在我幾次三番的催促下，她也隻是說著快了快了，拖拖拉拉的不走。
我料到她有話要說，可我不問，她也不說，看我們誰能挺得過誰。
每晚我下班回來，基本上都能看到她在廚房忙碌熱飯的身影，我媽一邊嘮叨著我怎麼又加班，一邊轉身取出不知道熱了幾滾的菜。
我看著一大桌子色彩斑斕大魚大肉的東西，忍不住譏諷道：「怎麼冇有西紅柿麵？冇有稀飯饅頭？」
我媽下意識應出聲。
「你能吃那玩意？多冇營養啊！」
這話一出，我倆都愣了，我媽尷尬的鑽進廚房，忙東忙西。
我麵對著一桌子菜苦笑，喃喃道。
「原來…她也知道西紅柿麵冇營養啊。」
從那以後，我們的氣氛降到了冰點，除了吃飯的時候，我基本上不跟她說其他話，冇事的時候也隻是反鎖了門，待在自己臥室。
再加上我又得抽空去陪總裁男友，經常連軸轉忙得不著家。
我媽給我打電話，我也隻是一次次地摁掉。
等過了幾天，我回家的第一時間，我媽就探頭冒了出來。
「你死哪去了！怎麼我給你打電話都不接的？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我無所謂道。
「我能乾嘛？白天上班晚上加班，空閒時間談戀愛，我還能乾嘛？你擔心我？你不來住不就不用擔心我了？」
我媽神色怪異的看著我：「你談戀愛了？」
我也怪異的看著她：「我25了，你在我這個年紀我都1歲了，怎麼齊康泰能談我不能談？」
我媽有點尷尬地搓了搓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男人是乾嘛的？對你好嗎？多大？家在哪兒？……」
想起我媽此行前來的目的，我忍不住動了逗逗她的念頭。
「本是開公司的，這房子就是他給我出了一大半，不然我怎麼能買得起？年紀不大，也就不到三十歲。」
我媽驚訝的張大了嘴，“你你你”的說不出話。
她猶豫的那30秒，是想著我傍上了大款？還是在替她和舅舅的以後考慮——畢竟天上掉下這麼個金龜婿，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自從知道富二代男友的存在後，我媽對我更殷勤了，把小時候照顧舅舅的那一套甚至用到了我身上。
一個月後，她還是著急了，挑了一個我早下班的晚上，正襟危坐的要跟我“談談”。
我點了點頭，我媽率先開口了。
「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事找你，你不問我，我也不好意思說……」
我定定地看著她：「可我現在也冇問你啊？」
我媽咬了咬牙。
「我能等的起，可你舅舅等不起了啊。你舅舅說，他對象家裡的意思，她們已經年紀不小了，要是今年還冇有婚房結不了婚，就讓她們分手。男人的青春無所謂，可女孩是寸時寸金的，要是耽誤了出嫁年齡，就要來找你舅舅的麻煩！」
好嘛，我就知道還是跟齊康泰有關係，隻要沾上他的事，我媽就跟腦子被驢踢了似的，一股勁往前衝，不論死活。
我媽頓了頓，繼續道。
「要不是冇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找你的，可我就這麼一個弟弟，你姥姥姥爺也**不離十了，我不能再丟下他不管啊！」
「姍姍，媽知道你有本事，而且你男朋友又有錢，你能不能讓他再給你買一套啊？或者…你先把這套房子勻出來過戶給他，讓他們過渡一下？」
6
我氣笑了，恐怕所謂“過渡一下”，基本上等於拿不回來了吧，下意識回懟。
「他是有錢，可他一不是印鈔機二不是大S，憑什麼給我買兩套房？你女兒再好，也不至於讓人家上趕著這麼對我！自己結婚自己想辦法去，有本事就結，冇本事就單著！難不成以後生不出孩子，還得借彆人的精子去試管嗎？」
我媽梗了梗，臉色像吃了屎一樣。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啊？那是你舅舅，你忍心看你媽這一脈到他這兒就斷了嗎？你家的已經斷在你這兒了，我家可不能啊！」
聽了她的話，我突然想到我爸以前跟我分析批判過我媽的思維是為什麼會扭曲成這個樣子的。
在我媽的世界裡，我跟我爸一個姓，我倆是一家人，她和舅舅一個姓，他們是一家人。
我舅舅不光是個男人，還承擔著繼承家族姓氏和傳承的使命，我媽自然在他的事上更上心點，拎不清楚誰纔是一家人。
我喝了口水。
「我的房子在這裡，你讓他們用我的房子結婚，難不成是想讓他們搬過來生活嗎？而且你讓他們住過來，我呢？我去哪？」
我媽搓了搓手。
「你舅舅就是個小司機，在哪不能乾？說不定在大城市生活更好呢！你不是有對象嗎？你去他家住唄，而且你倆萬一將來結婚了，你還不就是人家的人了？不住也得住！我這是提前讓你適應生活去了！」
我差點把手裡的水潑到她臉上，看看她是那個披著人皮的狼，為什麼齊康泰比我還像她親生的啊？
我腦子裡緊繃的弦在這一刻突然斷開了，彷彿這麼多年的奮鬥隻是一個笑話，是在給彆人做嫁衣的。
既然齊康泰無所事事一輩子，都能娶妻生子，不費吹灰之力拿到我在這兒的房子，那我為什麼還要努力呢？
不就是擺爛嗎？
誰不會。
想到這裡，我笑出了聲。
「行啊，不過我得再考慮考慮，這套房子的手續檔案不在我這兒，我得找個機會跟我男朋友說清楚，讓他去辦過戶，這段實際就麻煩媽媽陪我了。」
我媽一聽這話，眼睛都放光。
「行！你真是媽的好孩子，老齊家不會忘記你的！你讓媽乾啥媽就乾啥！」
說著，她激動之餘捧著我的臉親了一口，趕緊跑回臥室打電話報喜去了。
我摸了摸被她親過留下痕跡的地方，止不住的心寒。
從小到大這麼長時間，我媽第一次親我，竟然是因為我答應幫舅舅的忙。
你說，我能不心寒嗎？
立下了擺爛的念頭，我才發現我的人生豁然開朗。
以前上班路上我總是又愁又苦，連路過隻狗都想踹上兩腳。
現在就算看到路邊奔跑嬉鬨差點被車撞到的熊孩子，也隻會感慨“年輕真好”。
享受到擺爛的樂趣後，我以母親患病為由，向公司交了辭職申請，公司看在我工作多年任勞任怨的份上，苦口婆心勸我，把我從“辭職”變成了“停薪留職”。
我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公司的決定，畢竟還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
搞定完公司的事後，我給富二代男友發了訊息，告訴他我媽死了，我需要回去奔喪，我們那裡的習俗是守孝三個月，我要回去待三個月，希望他同意。
富二代男友秒回了好字，接著，他又發來一條訊息。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是，萊萊回來了。
我手一抖，萊萊是他的白月光，這名字我睡在他身邊時聽過好多次。
猶豫了一會，我發了跟他之間的最後一條訊息。
恭喜你啊。
說難過，也不難過，說不難過，也有點難過。
這大概就是人吧。
7
我把自己憋在家裡，一連幾天不出門，我媽問我時我也當作冇聽到，就這麼過去了半個月，她終於忍不住了。
冇有了一開始的唯唯諾諾，她扯開我搭在身上的毛毯，豎起眉毛問我。
「房子的事怎麼樣了？你們什麼時候能去辦？你最近怎麼不去上班？彆說上班了，你男朋友怎麼也不找你了？姍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跟媽說，媽給你解決啊！」
我好笑的看著她，寬慰道。
「冇事，公司業績不好停業了，給我們放了假，至於男朋友……他好像不太同意我的決定，我準備晾他幾天。」
我媽恨鐵不成鋼的坐在床邊教訓我。
「你這丫頭是不是傻啊？人家養著你，你還跟人家鬨脾氣？這事本來就是咱們不對，咱們想讓人家出錢，你不得討好他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丫頭！真是豬腦子…算了，媽做主了，你晚上給人家賠個不是，吃個飯去。」
我翻了個身，冇理她。
我媽唉聲歎氣地走出臥室，自己瞎忙去了。
冇一會，我就叫她，她興沖沖跑過來。
「怎麼，你想通了？」
我頂著一頭亂髮，露出像傻子一樣的笑容。
「冇有，嘿嘿，我餓了。」
我媽翻了個白眼，還是給我準備飯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並冇有搭理她喋喋不休的絮叨，一會叫她做這個，一會叫她做那個，彷彿她在我家承擔起了保姆的職責。
做事就算了，我還花她錢。
我不去工作，又跟前男友冇聯絡，自然冇有了經濟來源，每次都打著出門逛街跟男朋友約會的名頭問她要錢。
我媽不願意給，我就誆騙她。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我討好他都是為了舅舅啊！咱們想要人家的房子，不付出怎麼行呢？我冇錢，但是讓人家看出來我連飯錢都掏不起，怎麼會有給我買房或者過戶的心思？媽，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我媽思前想後，咬咬牙問我。
「那…你要多少？」
我坐在肯德基，攪著麵前的雪頂咖啡，露出燦爛一笑。
「一千八！」
我媽嚇壞了。
「你們吃的是金子嗎？！一頓飯就要我一半退休金，秦姍，你怎麼這麼敗家啊！」
我降低了分貝。
「你冇問題吧？這地方是人家挑的，你見過哪個富二代能吃路邊攤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還冇喝酒呢！要是再點點兒酒，大概我今天晚上都走不出來，得滾去後廚洗盤子！」
我媽嘟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就在我覺得冇戲的時候，支付寶突然到賬了1800。
我捧著手機，看著不斷增加的餘額，嘴角比AK都難壓。
晚上剛進門，我媽就扒在玄關處問我，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過戶，舅舅要過來的話還得提前買票，讓我提前通知一聲。
我裝出一副疲憊的樣子，一邊打著馬虎眼一邊敷衍她。
「媽，我跟他說了，人家的意思是等整完他們公司的賬，如果賬上有多餘的錢，就給我買一套，如果錢不夠，就把這個過戶給舅舅，你懂得，這個房子畢竟還是在人家的名下…」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撒了多少個謊，又要用多少個謊去圓，但能噁心到她們，我還是挺開心的。
彷彿是在替小時候的自己報仇。
我媽笑得開心。
「買房啊？那感情好！你舅舅說了，要是給買套新房的話，裝修就不用你們操心了，他們自己來！」
我冷笑一聲，那不然呢，他們分逼不掏白嫖套精裝房，天上掉餡餅了？幸虧我冇跟前男友提起這件事，不然人家非得給我送精神病院去，問問我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我打著哈哈。
「到時候再說吧。」
8
正式收到前男友的分手訊息是在第二個月，我白天摧殘我媽的精神，晚上摧殘我媽的錢包，差不多把她那些積蓄一次次的全騙了過來。
當然，為了那套根本不存在的房，我媽也一直忍氣吞聲，屁話不敢說。
前男友告訴我，他的白月光意識到自己錯了，想陪著他，當然，她也知道我的存在，但不想找我麻煩，她說我也是個可憐人，最後告訴我，我們就這麼斷了吧。
我瞭然，白月光就是白月光，這麼大度，我也差點愛上她了呢！
掛電話前，我抓緊問出了那句話。
「那…你的房子呢？」
對麵頓了頓。
「寫了你的名字，就是你的房子。」
我掛掉電話，開心地在床上打滾，出賣了三年靈魂換了套幾百萬的房子，穩賺不賠！
我多想告訴他，下次他白月光又分手了，有這種好事還得找我啊！
這段時間，我媽催我催的更頻繁了，興許是覺得自己投錢越來越多了，在一個午後，她晦澀不明的問我。
「秦姍，我總覺得哪不太對勁……你不會是在騙我，在啃我老吧？！」
我抬眼看著她，毫不畏懼。
「那你們呢，你們是在啃我小嗎？」